○周承恩
2011q?span lang="EN-US">4月，当清华大学百q校庆之际，清华历史p邀?span lang="EN-US">1952q院p调整前曑֜本系学习q的老校友返校聚会。当天到会的共有20多h。其中最q长的是1939q在西南联大入学的何兆武先生Q现已年届九(ji)旬。最q轻的则?span lang="EN-US">1951q入学的王敦书先生，也已78岁。聚会中的话题之一是半q前刚刚M的老校友梁从诫Q特别是他在清华学习时的一些情c遗憄是那天在场的老h中，与梁从诫同班的校友只有我一人。我与梁从诫?span lang="EN-US">1950q夏同时考入清华历史pȝ。那q清华历史系共招?span lang="EN-US">7名新生，不幸已有4人先后去世（梁从诫是其中最q辞世的Q。另?span lang="EN-US">2人都q在外地Q又健康Ơ佳Q这ơ校庆未能应邀来京Q于是我们班与会的就只剩我一Z。而我的记忆力甚差Q许多往事都C清了。好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几年我们历史pdpd生加h也不?span lang="EN-US">50人，跟现在一个班的h数差不多Q所以当时大家不分年U，彼此都比较熟(zhn)。尤其梁从诫是当时清华园中比较活跃的人物Q系内外熟?zhn)他的Z。所以有些关于他的情况，我也是从其他校友处听到的?span lang="EN-US">
后排中ؓ梁从诫，右一Z?span lang="EN-US">
名h的长子长?/span>
1950q夏Q新中国成立后高{学校第一ơ统一招考新生。各校录取的名单都在报上公布。清华历史系录取?span lang="EN-US">7名新生中Q我与另一位女生都是通县潞河中学的毕业生Q自然相熟，其他5人就不认识了。报到那天，我到历史pL生接待站Ӟ一位眉清目U、D止潇z的q轻人朝我走来，热情地问了我的姓名后Q即自我介绍他也是历史系新生Q叫梁从诫，q说我同他分在善斋二楼的同一间宿舍（当时清华本科生都是两Z一室）。接着他就帮我办完入学手箋Q提赯李，一同到了我们的寝室。他的床铺早已铺好，在帮我整理床铺时Q他告诉我，他家׃在清华园Q父母都在清华工作。我当时一点也没有惛_他是鼎鼎大名的梁启超的长孙，梁思成、林徽因的长子。这些情冉|不久后系里同学告诉我的。他对一般h从来不主动谈自己的n世家庭。从此，我们两h在清华同室居住，同班学习整整两年?span lang="EN-US">1952q高校院p调整后Q我们又一同{到北大历史系Q仍然同班同室。不q那时同班同学已增加C四十人，同屋室友也有8Z多?span lang="EN-US">
在清华期_我们?span lang="EN-US">7ZQ梁从诫q龄较小Q大安叫他梁Q但在政M比我们成熟。他在辅仁附中上高中Ӟ已经加入C“民青”?span lang="EN-US">1949q_新民M义青q团正式建立后，他即转ؓ青年团员。当时团员还很少Q在我们班，他是唯一的团员。校内中文、历双Ӏ哲学三pȝ团员合组Z个团支部Q梁从诫曾担任过团支部的支部书记。我是׃介绍入团的。他不但政治上先q，学习上优UQ而且待h热情Q肯帮助别hQ群众关pd好?span lang="EN-US">
梁从诫由于一家三代都是清华hQ在清华园里熟h很多Qh脉关pLqѝ他当时的女朋友周如枚是周培源先生的长女。他们两人的l合Q把清华园里曑ֹZ颂的两组三角恋直接连接v来。很多h都知道早q梁思成、金岳霖都喜Ƣ林徽因Q周Ҏ(gu)、陈岱孙都喜Ƣ王蒂澂Q据说当时是某高校校花，后来L华附中英语老师Q。在梁与林、周与王相l婚后，金、陈两位先生都终w未娶。更令hU颂的是Q金岳霖与梁思成一Ӟ陈岱孙与周培源一Ӟ都亲密无间。梁从诫曑֯我说q：“我是从由金爸摸着头长大的。”上世纪80q代Q在父母均已M后，梁从诫就搬入金岳霖先生住宅。一直照N先生起居Q直到老h家辞世。清华园里盛传的“三孙”，即三位终w未娶的大教授，指的是叶企孙、陈岱孙和金龙孙Q金岳霖字）。解攑ֈ期，清华大学实行校务委员会负责制。叶企孙担Q校务委员会主任，Q陈岱孙、金岳霖以及梁思成、周Ҏ(gu){先生都是委员。同Ӟ陈岱孙、金岳霖、梁思成q分别担ȝ系、哲学系、徏{系的系MQQ周Ҏ(gu)d校副教务ѝ可以说当时q些大教授都是清华的当权z。梁从诫与他们的关系都很亲密。但是他q未从中得到qQ何特D的照顾。这从梁从诫转系未成qg事上可以证实?span lang="EN-US">
大学期间梁从诫与周如?/span>
梁从诫的父母梁思成、林徽因都是我国C建筑学的奠基人，他们关于中国古徏{的调查研究成果Q中国古徏{闻名于世。我国成立最早的东北大学建筑pd著名的清华大学徏{系都是他们创徏的。他们自然希望自q儿子能承这事业。梁从诫q个名字寄托了q种期望。原来我国在北宋时期曑ևq一个名叫李诫的大徏{学Ӟ他的名著《营造法式》是我国古代最完整的徏{学著作。梁、林他?span lang="EN-US">1932q出生的儿子取名Z诫，卛_从李诫之意，q可见他们对建筑学的热爱Q也表现了对儿子的期望。梁从诫在这U家庭氛围中Q从x目染Q自然也喜好术、工艺及建筑设计?span lang="EN-US">1949q新中国成立前夕Q在定国旗、国徽和人民英雄U念的样式ӞZ都知道国徽和人民英雄U念是梁思成和林徽因牵头设计的，国旗则在全国征求设计图案。当q才17岁的梁从诫背着父母也设计了一q国旗图案应征，q从全国应征?span lang="EN-US">2992份方案中被挑出，作ؓ最l候选的38个方案之一。后来，他曾把一本印有这38个方案的集子拿给我看。他的方案具体画面我现在C清了。但我却记得集子中有一q朱d令亲自设计的Ҏ(gu)Q中间有一条较宽的黄道Q象征着黄河。我惌本国旗图案应该还保存在他的家中。写以上q些是想说明梁从诫有学徏{学的强烈愿望和良好条g。因此，他报考大学时的第一志愿自然是清华大学徏{学pR但׃考试成W不理惻Id比清华徏{系的录取线低了8分，l果按第二志愿录取清华历史系。他当然深感遗憾Q父母也有些失望?span lang="EN-US">
不过清华历来有一不成文的传l，x生入学后Q经q一D|间的学习Q如果自p得或者老师发现不适合学习现在的专业，可以自动或者接受劝告，甌转到别的合适的专业。只要双方系MQ同意Q学校一般都会批准。如1930q考入清华的胡乔木Q当时名胡鼎斎ͼ本来是学物理的，但物理系MQ吴有训教授发C更适合学文U，便劝他{到历史系Q结果ؓ中共造就了—个大秀才。?span lang="EN-US">1931q考取清华文科的钱伟长Q尽物理只考了5分，而语文却考了满分Q中文、历史系争着录取他。然而入学不久，他却坚决要求由文U{学物理。经q一q试读，l于正式转ؓ物理pd生。结果钱先生成ؓ中国力学学科的奠Zh之一?span lang="EN-US">
按照q去的传l，以梁从诫的情况，甌转到建筑pL没有什么问题的。但C国成立后Q开始实行计划经，?span lang="EN-US">1950qvQ大学生也实行统一招考，l一分配。教育部规定Q新生入学后Q除Ҏ(gu)情况外，一般不得{p{学。但对于哪种情况Q才属于Ҏ(gu)情况Q又~Z具体标准。学校在讨论中，有h提出像梁从诫的情늮不算Ҏ(gu)情况Q够不够转系条g。据_金岳霖先生认为，梁从诫专业课成W很好Q只是d差了几分。他对徏{学有特D的爱好和才能，学徏{学可以更好地发挥他的特长，应该批准他{学。但时Q副教务长的周Ҏ(gu)先生却认为，梁从诫的情况q不太Ҏ(gu)。类g的还有一些，如果都批准，不符合一般不得{pȝ规定。听_为此两h曑ֽ面大吵，q拍了桌子。结果多数同意周Ҏ(gu)的意见，梁从诫未被批准{pR其他一般申误{pȝZ都被拒绝了?span lang="EN-US">
梁从诫{pL成，情A自然不好。我只得安慰他说Q“你不能l承父母的专业了Q但q可以承祖父的专业呀Q”见到周如枚Ӟ我也跟她开玩笑_“你怹太较真了Q对准女婿一点也不留情。”她_“我爸就是一根筋。?span lang="EN-US">
两个《h间四月天?/span>
我与梁从诫同班同室，朝夕相处Q很快就变得非常熟?zhn)Q无话不谈。从他那里我听到很多关于他父母的故事?span lang="EN-US">
在谈到徐志摩和林徽因的关pLQ梁从诫_徐志摩把他母亲诗化了Q他q是诗化了的林徽因Q而林徽因只是ƣ赏徐志摩的诗，q没有爱徐志摩这个h。梁从诫q把早年徐志摩写l林徽因的情诗手E拿l我看。我也不知道q些有没有公开发表q。它如今可能q保存在林家后h的手中吧Q梁从诫也讲C妈妈很爱他，在他出生后，曾ؓ他写了《你是h间四月天》的著名新诗。谁知时q七八十q后Q有一部名为《h间四月天》的?sh)视剧，竟然把这首诗说成是林徽因写给徐志摩的。不知编剧者是无知Q还是故意张冠李戴。此事大大伤害了梁从诫的感情?span lang="EN-US">2004q北大校庆时Q我们班q校聚会Q他曑֯此表CZ极大的愤慨，q说此剧Ҏ(gu)徽因的表q有很多歪曲和捏造之处。他q讲到林徽因生性活泼好动，喜欢热闹Q好与朋友交往Q讨论学术和文艺Q也爱帮助别人。她常说Q“别人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则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而他父亲梁思成却比较喜Ƣ安静，不多说话Q但有时谈吐也很q默风趣。有一ơ同学聚会时Q有人开玩笑说到“老婆是别人的好，文章是自q好”时Q梁思成接着_“我却感刎ͼ老婆是自q好，文章是老婆的好。”这话倒一点不假。林徽因曾被誉ؓ“绝代佳人”，又被胡适称为“中国第一才女”。梁思成的许多文章著作都l过林徽因的修改润色。梁思成告诉梁从诫说Q“我的文章中一些画龙点睛之W，都是你妈妈点的。?span lang="EN-US">
梁从诫也谈到他母亲由于n体多病，一向健康不佻I有时心情不好Q也会发脾气Q训起他来很厉害Q对别h有时也争强好胜、不甘示弱。他的时候（抗战以前Q，家住在东d胡同Q每到周末，北^文化教育界的一些名，如张奚若、金岳霖、陈岱孙、沈从文、萧乄Q经常聚集在他家客厅Q高谈阔论。女Mh林徽因自然成个文艺学术沙龙的中心?span lang="EN-US">
先贤的风范和卓见
抗战胜利后，梁思成、林徽因两先生都应聘到清华大学Q教，全家x到清华园住。在清华学习期间Q梁从诫曑ևơ带我到他家中玩。当时他家住在新林院8受那是一栋新建的别墅qxQ很漂亮。我LQ他父亲大都d校或市政府工作了Q只有母亲在家。当时林先生已年q?span lang="EN-US">45岁，而且久病在nQ面容略显憔(zhn)。但谈v话来仍很_Qƈlh一U清新灵俏之感。当Ӟ我还是个毛头伙子，但她完全以一U^{的态度同我交谈。当她听说我的老家在山西汾xQ高兴地_她和梁先生在N住过好多天，在那里调查古建筑Ӟ常常在庙宇的梁上，用手拨开密密的蜘蛛网Q抹d厚的土Q丈量古建筑。汾x价值的古徏{很多，N的城墙也很雄伟。她和梁先生q写q一本《晋汑֏建筑U略》。可惜当时我怕麻烦她Q没有请Ҏ(gu)来此书看看。她q称赞汾阳h吃饭很讲IӞ很会做面食。当Ӟ我感觉她知识渊博Q谈吐高雅，又^易近人，很喜Ƣ和她聊天，只是不敢多耽误她的旉。现在看来，能够亲眼见到q位名噪国内外的“一代名媛”和“当代中国第一才女”，q直接同她谈q话的hQ恐怕已l不多了。我作ؓ一个普通的qx学生Q竟能几ơ亲聆她的教Ԍ真可谓三生有q?span lang="EN-US">
1953q历史系部分同学与老师合媄
1952q院p调整后Q梁从诫与我都{C北京大学Q此后我很再M家了。但q不时从梁从诫那里听C些他父母的情c特别是当北京大兴拆牌楼、拆城墙Ӟ梁先生、林先生都坚军_寏V他们想不通，Z么经历了几百q桑的E世古城，解放时好不容易从炮火中拯救出来，现在和^环境中，反而要被拆毁呢Qؓ什么在博物馆的ȝ|里要那么精心地保存几块出土的残砖碎瓦，而同时却要把保存完好的世界第一的这处雄伟的古徏{亲手拆得片瓦不留呢Q他们ؓ此曾多次痛哭涕地向彭真市长陈述反对意见Qƈ与他们的老友、当时主此事的吴晗副市长进行激烈争c林徽因曾明地警告_“你们今天拆毁了q些真古董，以后q早会后(zhn)的。那时再造的只能是些假古董了。”果Ӟq年来前门大街、大栅栏{多处古建筑被修复，永定门城D重徏Q听说还在收集北京城墙古砖，准备修复一D仿古城墙。不q林徽因先生一语成Ӟ而她在焦虑中一病不P?span lang="EN-US">1955q?span lang="EN-US">4?span lang="EN-US">1日病逝。在丧妻之痛中，梁思成先生又成为批判“大屋顶复古思想”的重要靶子。“文化大革命”中Q梁先生被当作“反动学术权威”受C重迫宻Iq被遣送到江西某农场劳动，1972q病重逝世。二战末期，梁先生曾L国I军炸毁日本古都奈良、京都，日本人因此ؓ梁先生铸铜像U念。但在和qx期，却未能阻止拆毁北京城墙，q是梁先生至d为遗憾之事?span lang="EN-US">
创徏“自然之友?/span>
梁从?span lang="EN-US">1954q毕业后Q曾师从陈翰W先生攻M界史研究生，毕业后ʎ云南大学历史pMQ教?span lang="EN-US">1962q回到北京，在国际关pȝI所从事世界史研I。“文化大革命”期_梁从诫被诬ؓ“梁三子”（保皇党的孙子、反动学术权威的儿子、修正主义的苗子Q，q行D酷Ҏ(gu)Q后下放到江西某“五七干校”劳动近10q?span lang="EN-US">1978q才回到北京Q在中国大百U全书出版社ȝ辑，创办《百U知识》及《知识分子》杂志。在此期_有两ơ国外的癄全书访华团拜讉K^Q梁从诫全程担Q邓小q的译?span lang="EN-US">1988q_他毅然辞d职，应聘C国文化书院Q导师?span lang="EN-US">1989qvQ梁从诫qQ四届全国政协委员Q一届ؓ常委Q?span lang="EN-US">1993q开始，创徏q导我国第一个民间环保组l——“自然之友”。他w体力行Q艰苦奋斗，对开展环保事业作出重大A(ch)献。ؓ了环保，他在市内zd大多骑自行RQ以致一ơ骑车去政协开会，竟被门卫挡驾。他Z护云南金丝猴赖以生存的原始森林，而向新闻媒体和中央领导呼吁；为拯救濒于灭l的可可襉K藏羚而致函来华访问的英国首相布莱，请其设法制止英国的藏羊lN易。布莱尔当天卛_信表C支持，q于ơ日与他会见畅谈。他多次在政协会上提出徏议，污染大户首钢迁出北京，如今l于实现。由于对我国环保事业的卓A(ch)献，梁从诫曾获得国内外数十种奖项。但他还有很多有关环保的宝贵意见没能付诸实施Q这有待他的l承者们l箋奋斗?span lang="EN-US">
梁从诫生前曾自嘲他们家“三代都是失败者”，而且“一代不如一代”。我却认为，他们家三代都是领风气之先Q在不同领域都给中国带来了一些新的变化。只是由于受到各U各L阻遏Q他们的U极作用都未能得到充分发挥而已Q在一个多世纪中，一家三代接q出了四位在国内外都享有一定声誉的名hQ这更是不多见的。
摘自2011q第10期《百q潮?span lang="EN-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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