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本刊记?/span>王立?/span>
王玉明，1941q生于吉林省梨树(wi)县，1965q清华大学动力机械系燃气轮机专业毕业Q?003q当选ؓ(f)中国工程院院士，机械设计?qing)理论（体密封Q专家。现L华大学精密A器与机械学系教授Q浙江大学“求是”讲座教授，中国机械工程学会(x)副理事长Q美国摩擦学家和润滑工程师协?x)（STLEQ会(x)员。主要从事危险性气体透^机械的非接触式密装|及(qing)控pȝ的研发及(qing)产业化。作为第一发明人和W一完成人，获国家和省部U技奖共10ơ，包括国家U技q步二等奖和国家技术发明二{奖各一；获中国发明专?，国发明专利2；在国内外发表论文40余篇?/span>
Z说王玉明是“院士诗人”，或许多看到的是“中国工E院院士”那g高不可攀的头衔上的光辉。而当我走q他的办公室Ӟ我立M?x)到了“院士诗人”的另一U意呟뀂王玉明的和蔹{^易与质朴Q跟文hw上常有的那副“派头”Ş成了鲜明的对照。在“文”之外，我们能感受到另一脉清芬隽永的诗风动在王玉明w上。不独我有这L(fng)感受Q郑伯农先生Q?/span>中华诗词协会(x)常务副会(x)长）(j)便用了三个“清”来评h(hun)王玉明的诗：(x)清新、清U、清q。诗如其人，文如其hQ?/span>
一本高中教?/span>一份文学讲?/span>
王玉明是1 9 5 6 q入高中的，q一qh民教育出版社推出了一U高中语文教材。这本教材借鉴苏联“分U型”的l验Q把高中语文译ֈ成“汉语”和“文学”两U，~写了两套相对独立的教材Q其d思想是加强文学教育在高中语文教学中的分量。尽由于政L面的原因Q这本教材在推行两年后便夭折了，它却在少q王玉明w上产生了深q的影响?/span>
1 9 5 6 q版高中语文教材的?/span>文学”部分是按照中国文学史的序来编排的Q从《诗l》的“关关雎鸠”一直讲到明清小说。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苏东坡、辛弃疾……古代文学巨子作品中的优o(h)王玉明陶醉，他由此对文学生v了那注定ln怼的情愫。高中毕业时Q王玉明甚至有了报考中文系的想法，可是父亲不赞同，认ؓ(f)他将来的M应是理工U，文学只能当作业余爱好Q不宜作Z业。于是王玉明从县城中学毕业后考进了清华大学燃气轮Z业?/span>
回顾q段l历Q?/span>王玉明打地_(d)(x)“如果真选了M文的话，当时政治q动很多Q弄不好成了‘运动员’了”?/span>
高中教材中虽然有许多优美的诗词作品，却没有讲格律的内宏V直到来清华上大学以后，王玉明才开始关注诗歌格律的问题?/span>60q代初，《诗刊》杂志发表了毛泽东的诗词Q对王玉明的震动很大。他q上了毛泽东诗词Q都能背下来。后来，他得C本小册子Q?/span>是王力先生的《诗词格律十讌Ӏ。他不仅把这本书d滚瓜烂熟Q还对照着毛泽东诗词考察格律的知识?/span>1962q_(d)大学三年U的王玉明开始尝试自己写诗填词。处女作是一首叫做《调Wo(h)·水木清华》的词：(x)
杨柳Q杨査Il雨斜风就?/span>
鹅黄淡绿新装Q轻歌曼舞艳队?/span>
艳阳Q艳阻I水木清华眷念?/span>
1 9 6 2 q暑假王玉明到清华大学三堡休LQ北京京郊一座山谷中Q消暑，有感于谷中林木葱葱、幽风习(fn)?fn)，作律诗《幽谷(f)风》一首：(x)
初ʎ晚风凉似_(d)
一天暑气顿时消?/span>
泉声清朗云亭寂，
山媄(jing)苍茫星汉高?/span>
袅袅q香邈邈，
飘飘萤火夜迢q?/span>
更深露重归犹恋，
?ji)曲溪流入梦遥?/span>
q首诗后来发表在《中华诗词》杂志，成ؓ(f)王玉明诗性天赋的力证?/span>
也说说音韉|?/span>
王玉明好写古体诗Q?/span>用韵却不拘惔于古韵，他ƈ不是依照古代的^水韵之类Q而是依普通话的发x定^仄的。一声、二壎ͼ阴^、阳qI他都作ؓ(f)q_Q三声、四壎ͼ上声、去壎ͼ都作Z声来处理。因Z是北方hQ入壎ͼ汉语调类之一Q以塞音l尾Q发x较短促）(j)发不出来Q所以做诗时Q查韵书也就不用入声的字?/span>
当代的诗学上有?/span>攚wz䏀?/span>与“典雅派”的界分Q王玉明W谓自己是“自发的攚wz䏀。从做诗伊始便自觉地用现代汉语普通话新声韵，q没有什么指导理论。王力先生的书中没有讲新声韵Q求学期间他也更未遇到有谁来指导Q用韵上U是朴质的、自发的?fn)惯。后来n京战Q中华诗词协?x)常务副会(x)长Q先生编了一本《新韵三N》，q选了王玉明的十五首在其中?/span>
中华诗词的发展是U持着双轨q行的方针，兼收q蓄Q既可以用古声韵Q又可以用新声韵Q具体选择凭个人喜好。王玉明认ؓ(f)自己是北方hQ不熟?zhn)入声Q?/span>用新声韵比较自由一些。这用韵的问题上Q还是应该遵循自q原则和个人的?fn)惯Q不必强求统一。目前用古声韵作诗的人居多，用新声韵的少Q王玉明不“随”，也尊重别人的选择。只是，׃般普?qing)和提高诗词创作的角度来Ԍ他还是认为新声韵更?f)可行?/span>
与许多h的排斥态度不同Q王玉明很重视引入拼音的意义。他认ؓ(f)古声늚韵书Q大抉|按照当时人发韛_当时语言学、音韵学研究的成果，有些内容q不一定科学。所以，完全늅古声韉|必合适。现在有人编了新声韵Q很好。他认ؓ(f)新声韵可以认为是北韵Q也应该有h出来对现代的南韵作一番整理，q是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现在h们有了拼音的U学工具Q再来整理现代南斚w韵，或许?x)生新的韵书。韵书，实际上是一U关于声音的标准Q?/span>M标准都是发展的，不是一成不变的Q韵书也应该随着时代的发展不停地修改和完善。“完全古的ƈ不一定科学！”王玉明q一炏V所谓古声韵Q应当是生动的、活泼的、发展的Q而不是固守历史的陈迹。他用南韵与北韵的划分取代旧C新声的争执，不啻冰释“宿敌”ؓ(f)zL的妙法。当?dng)在这个问题上Q王玉明非常谦虚Q他不断表明q是自己的一家之aQ仅供参考?/span>
如何看待新诗
王玉明不反对新诗Q而且自己也写新诗Q他L以开攄态度接受C物。五四以后发展v来的新诗Q像郭沫若、闻一多、徐志摩的作品，他都是很喜欢的。包括一些现代派的诗人，如卞之琳、戴望舒{等Q他都抱以欣赏的态度去读他们的诗作。但是如果走向极端了Q?/span>完全抛弃中华诗词的传l，跟随国外的诗风走Q还能让人如此欣(zhn)地接受吗？
比如说现在出现的一U流z֏做“汉诗”，完全抛弃了传l诗词的审美观点Q只是文字还使用汉字。“ؓ(f)什么朝吟天阳加拿大班夫国家公园要叫汉诗呢Q我觉得奇怪。完全抛弃了中华诗词的传l，却还要自UCؓ(f)‘汉诗’，我觉得这是一U讽刺。”王玉明质疑道。朱光潜先生曄_(d)学习(fn)外国诗，最好的方式是读原文Q翻译过来的作品Q无论好坏，都会(x)大大变味。王玉明同意q个观点Q他认ؓ(f)有一些现代派诗h实际上是在模仿外国的译诗，其中的问题不a而喻。诗要有情，要有，而当下有一些现代诗背离了这两个原则。有些诗写得让h完全看不懂，不仅一般老百姓看不懂Q很有学问的Z看不懂，不得不疑：(x)“写q诗q什么用Q?/span>
q求感Q?/span>是诗的共同目的，q是王玉明所坚持的原则。如若把诗写得没有了“诗味”，比如所谓的“梨׃”，那还叫诗吗？“我不认为那是诗。真的，真的不是诗。”事兛_则，王玉明棱角分明，直话直说Q不怕得|谁。他_(d)q种极端的现象是对传l的背叛、反叛，自己是不赞成的?/span>
王玉明曾为《天z日报》写q一文章《求索诗的灵》，文中提到Q?/span>?/span>如果d了情Q?/span>抛弃了美Q诗是不能感动h和给Z审美乐趣的。?/span>而在面对那些呛_D的“新”诗Ӟ他只得摇头叹息：(x)“靠?/span>拙?/span>来?/span>玩儿深沉?/span>Q?/span>来掩目Q?/span>竟然骗过了许多专家评委的慧眼Q实在是遗憾得很Q?/span>
那些千篇一律的、没有节奏、没有韵脚的诗作Q有什么意思呢Q遗憾之际，王玉明开了个玩笑Q说|上有种“恶搞”的软gQ随便输入你惌的话Q不也能自动~出好多的“诗”嘛Q?/span>真是一U讽刺，一U嘲W，把“皇冠上的明珠”庸俗化了。在万般无奈之下Q或许玩W是最严正的呐喊呢?/span>
王玉明对五四以来新文化运动将中国传统格律诗都打下诗坛的做法颇持疑议。他说实际上很多人已l开始发玎ͼ比如鲁迅的传l诗词，有些是写得非常深ȝQ像“万家墨面没蒿菜Q敢有歌吟动地哀”，“我以我血荐轩辕”等{。再如毛泽东诗词Q那是大家公认的有重大创新创造，有标志性、时代性?/span>
古典诗词的复兴应该是在四五运动以后?/span>1976q?/span>4?/span>5?/span>Q群众汇集天安门Q?zhn)念周恩来ȝQ反对“四人帮”。这一q程中就涌现多作品，有的采用了传统诗词的Ş式。改革开放以后，传统诗词的发展很快，据说现在传统诗词读者和作者的人数已经过了现代诗?/span>
文学、科学与教育
《礼记》中说“诗教”人“温柔敦厚”。谈到诗与教育的关系Q王玉明认ؓ(f)不用d意寻扑֮们之间的直接联系。一个h需要d、智、体、美四个斚w的素质，诗强调的是培养人的审美与情。h如果能够始终保持对于诗歌的爱好，能其心灵和情操得到化Q?/span>q是育。h有智商，有情商，诗对于培Mh的情商也是有很大帮助的，能Z持对事物的新鲜感、对生活的热爱。h不能完全被功利所束缚(x)Q一个h除了自己的主业而外Q还应有业余爱好Q有使自己陶醉的东西。一个热qzȝ人，是有情的人，是有诗意的人?/span>
诗还应培Mh对于大自然的热爱Q要看得那山那水都有无穷的生。王玉明喜欢旅游Q迷恋山_(d)写过许多的山水诗Q全是这份情的表现?/span>
王玉明在清华上学Ӟ学的是动力机械系燃气轮机专业。该专业共出了七位院士，成W斐然。吴仲华先生在清华Q教期_(d)特别物理概念Q而不光是重视公式推导。通过对物理概늚深刻理解Q加以工E实践，能够抓住问题的本质。这当中不一定全是逻辑思维的推|而是凭一U直觉，预C前景、结果、方向和势{。这U直觉是概念、逻辑和实늻合而培d来的Q人在解决工程问题时少走弯路，王玉明的老师倪维斗院士将其ȝ为“物理直觉”。钱学森先生曾指出，人的思维有三U模式：(x)逻辑思维QŞ象思维和灵感思维。王玉明认ؓ(f)“物理直觉”与形象思维和灵感思维是有联系的?/span>
他自ql历充分证明了这一炏V在工程实践中，许多技术和实验中的NQ经常冥思苦想不得其解，反而在不经意间H然灉|一动，便找C解决Ҏ(gu)。这般体验正如辛弃疾的词中所aQ?/span>?/span>众里M千百度，蓦然回首Q那人却在灯火阑?qing)处”，也应了王国维先生所谓的“治学的W三U境界”。诗的熏陶与“物理直觉”有没有联系呢？王玉明认为，当然是有的?/span>
人对于事物保持一U新鲜感、好奇感Q保持一份童心，是非帔R要的。这样在U学、技术、工E上遇到问题的时候，才能d思苦惻I调动自己的直觉去感受Q去体验。诗使h保持对生zȝ审美Q对生活的趣呻I看到周遭的世界不是死寂的、冷冰冰的，才能调动赯q热情L抱它、认识它、感受它。科学研I要理性，也离不开q䆾热情?/span>
反过来说Q科学的训练对于文学的研I也有重要意义。王玉明问我Q“诗Z么要反复推敲Q”他说有些诗写了以后Q反反复复推敲几十遍Q那完全是需要逻辑思维的。读贑ֲ的诗Q“僧推月下门”还是“僧敲月下门”，哪个更准？q其中就要讲逻辑Q而不仅仅是凭灉|的一时熾放?/span>
谈到自己创作上的l历Q他更是深有体会(x)。比如，在^仄上遇到困难的时候，p惛_法既W合格律Q又不失表达的准，需要费一番脑{。有一些现代诗完全不讲逻辑Q驴唇不寚w_(d)怎么读？说到头来q是那个问题Q“这是诗吗？”所以，写诗不仅要Ş象思维、灵感思维Q也同样需要逻辑思维?/span>
清华的诗l与荷塘诗社
讲v清华诗的传统Q王玉明可谓如数家珍Q以前国学院四大导师中，王国l、陈寅恪Q包括梁启超都有诗作Q闻一多也有古典诗词，虽然和他的新诗相比不是特别出Ԍp清是讲解古典文学Q他的散文中也充满了诗意Q华|庚是数学家Q可格律诗也写得非常好的Q林徽因、朱湘……他一一道来Q乐无I?/span>
诗是一U非怸人化的文学体裁，每个诗h都用自己独有的生命体验去关照世界。他们都向往，却不拘一根{有的诗人用古音古韵Q甚至用不少古字Q那是一U风|王玉明用很通俗的语aQ也别具一番唯的特色。他q且认ؓ(f)Q即使是涉及(qing)到政沅R历史或者重大公׃件的题材Q?/span>诗也必须是表达个Z验的?/span>
“四五”运动期_(d)王玉明到北京出差Q情之所臻I作诗三首Q脓(chung)在h民英雄纪늢前。在周ȝ逝世一周年之际又补成八首。例如其中一首：(x)
天翻地覆未经q_(d)
民意?dng)曹岂可奸?/span>
倒vL捉四蟹，
清蒸把酒奠君前?/span>
Q《?zhn)周ȝ之五》）(j)
字里行间都是属于王玉明自己内心的爱恨Q但是他的情是可以传递给读者的Q让我们q些未曾亲(f)其时的h也能Z动容。这是诗的妙Q她是最个性的Q又是最无私的。但凡是感h的诗Q绝不会(x)去迎合什么、应付什么?/span>
诗是个h体验之事Q组l成立诗Cֈ是公益的需求?/span>2008q?/span>4?/span>26?/span>Q清华大学荷塘诗C֮布成立。成立诗C目的无疑是ؓ(f)了更好地l承清华优良的诗歌传l，其发扬光大。目前诗C成员都是清华教职工和清华校友，有自q一份内部刊物《荷塘月艌Ӏ。王玉明表示Q?/span>诗社下一步发展，也将吸收对传l诗词感兴趣的清华学子参加，争取创徏诗词的“清华派”，为清华诗文化的发展、素质教育的开展和全国诗坛的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span>
采访刚刚才结束，王玉明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了。我默默C他的办公室中退出来Q回味着刚才的谈话。两天后Q我收到了他发来的信Q?/span>
是一首新作的律诗《秋思》：(x)
竹媄(jing)森莲媄(jing)D，
清凉月色满荷园?/span>
冰轮U过孤枝际，
觉?zhn)萌生逝水前?/span>
宇宙零源何物有？
菩提非树(wi)岂尘~？
奇葩一瞬存生命Q?/span>
小寰宇q九(ji)天?/span>
从秋后的零落(zhn)到逝水Q再从中看到生命Q其味q异于一般咏U辞章的(zhn)凉。似有一~生意的虬丝贯透萧瑟的冬，pd了来q早春初发的新芽上，其中的生命力是那L(fng)充沛Q命意是如此可爱Q?/span>充满?/span>意?/span>和“宇宙意识”。我不禁回想赯人的和蔼与^易。王玉明曎ͼ(x)“感(zhn)生zȝ诗意Q寻求诗意的生活。”诗如其人，信乎此言不虚?/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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